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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六章 自燃

作者:北极不吃贝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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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吴骁焦急地在屋外踱步,郎中已经进去小半个时辰,小厮里里外外跑了四五回,却始终不见其他人出来。

    “也不知丰儿现在怎么样了,老爷,你说丰儿不会真的……”吴骁的妻子彭岚拉着丈夫的手,轻声地嘀咕道。

    吴骁自我安慰道:“宋大夫是凤鸣城内最有名的郎中,丰儿不会有事的。”

    正值说话间,房门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。宋东平拖着疲惫的身躯,缓缓地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彭岚像是一阵风般冲上去,拽着大夫的手就问道:“如何,宋大夫,丰儿他没有中毒吧?”

    宋东平礼貌地推开彭岚,语气尽量平缓地道:“夫人,令郎目前没有大碍。只是他的血液情况特殊,注入赋灵液后总会有奇异的灵影升起,在下并非修行之人,对灵修的种种神奇之处并不了解。若是夫人实在担心,大可以请天阳门的长老亲自过来一趟,令郎身为宗门子弟,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。”

    吴骁嗤之以鼻:“如果我们能请来天阳门长老,又怎会找你这个庸医?”他算是听得明白,宋东平来来回回进行了不下十次测试,最后依然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。

    想到吴礼丰可能因此丧命,吴骁的气就不打一处来,恨不能将地底的布衣男子和温闲吊起来严刑拷问,至少还会有一线生机。

    若非温闲的背后势力不明,他们俩也不会苟活至今。吴骁恨恨地想到。

    吴礼丰是他的逆鳞,吴家却是他的根基,万一为了孩子得罪某个恐怖的势力,那才是真的鸡飞蛋打、人财两空。

    宋东平尴尬地扬起笑脸,心虚地道:“在下不才,没能为吴家主分忧。”

    吴骁深深呼吸,甩手背过身去:“罢了,你赶紧滚吧,不要让我在凤鸣城看到你。”

    宋东平念及一家子女,只得继续陪笑道:“是,凤鸣城今后再无宋氏一家。”话音刚落,他就火急火燎地跑出了院子,留下夫妻二人相顾无语。

    “老爷,现在怎么办啊?”彭岚慌张地伸手,想要再次挽上吴骁的胳膊。

    怎料后者猛地一甩,将她推到远处:“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
    彭岚心中吃惊,她从未见过吴骁如此烦躁,看来他们这次的对手,远比以前强大得多。

    “是,老爷有何吩咐,随时可以叫我。”彭岚鼻头微酸,行了个礼匆匆离去。

    吴骁突然产生一股愧疚之情,所谓糟糠之妻不可欺,彭岚陪自己走过了多少风风雨雨,如今因为一件尚不确定的事情,自己竟是对她冷言冷语。

    “夫人。”他呢喃几句,最后还是收回了抬起的手臂。

    等礼丰的事情一了,再多多补偿她吧。吴骁如是想到。

    房间内。

    岳铭端坐在床边,帮吴礼丰挽下袖子:“你的血是怎么回事,为何会出现类似灵基的灵影?”

    后者淡淡地道:“有些事你还是别知道的好,知道得越多,小命就可能不保。”

    “危言耸听。”岳铭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吴礼丰撑着床板坐起来,身体有些发虚。宋东平一口气抽了他五次血液,每次抽取都会调整赋灵液的比例。奈何无论怎么变化,哪怕只有很少的一点赋灵液,都会使得血液生出诡异的灵影。这在开始时吓了宋东平一跳,还以为是又一位“先天灵基”。好在经过吴礼丰的解释,他才慢慢了解到,那不过是他小时候就具备的“特殊能力”。

    当初在武庙之时,吴礼丰就是凭此“骗”过葛叶的眼睛,从而将段沉推上高位的。

    岳铭曾天真地以为,段沉在被拆穿后,注定会被逐出宗门,挂上一个破坏灵测的罪名。谁曾想他不但真的拥有灵基,灵力还一路突飞猛进,以自己没日没夜的修炼速度,仍旧被甩出了好几条大街。

    “到现在你看了多少郎中?”岳铭幽幽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记不清。”吴礼丰颓废地摇摇头,“你我本就饱受折磨,眼下再经过那么多郎中的问诊,我真的不知道,哪一刻我会体力不支,倒地昏睡过去。”

    岳铭握拳鼓励他道:“加把劲,说不定下一个就会有结果呢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的。”吴礼丰苦笑着答道,“他们压根不清楚我这怪奇血液的来历,又怎么断定我的体内是否伴有兽毒呢?”

    “确实,”岳铭同意道,“你这血液与段沉的灵基太过相似,若非你再三保证自己与此事无关,我都差点以为你临阵倒戈,伙同段沉一起给我设局。”

    吴礼丰笑着裹紧被子:“早在吴家进入凤鸣城时,就已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。”他呆呆地看着墙面,自顾自地说道,“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壁,岳家效忠宣王朝,吴家效忠牧王朝,其实一直都被雍王看在眼里。若不是别有用意,你觉得他会允许我们发展至今?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岳铭眉头一皱,觉得吴礼丰话里有话。

    只见对方耸了耸肩,悻悻地问道:“你还记得灵测那天,段沉是怎么被判为先天灵基的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你在灵测中途,放出血液中的灵影,从而导致了葛长老的误判么?”岳铭不明所以地道,“我记得你在前一天就与我制定了计划,要以段沉为突破口对段王府进行打压,要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觉得,”吴礼丰郑重地看着岳铭的眼睛,“我们的计划当真天衣无缝吗?”

    岳铭愣了片刻,不解地道:“你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觉得,”吴礼丰再次强调道,“葛长老真的没有看穿我们的计划吗?为何他在回宗门之后,就立即失踪了呢?经过我爹的多方打听,他于近期再次出现在天阳门内,眼下想必正与段沉等人聚在一起。灵测当天,段沉的碗里必然残存着血液,我们离开之前,可有把他的血处理干净?结合他的上位,所有的种种,其实更像是一盘早已布好的大局。”

    岳铭瞪圆眼睛,难以置信地道:“所以葛叶的失踪,其实是有意而为之?他的再次出现,不过是收起渔网的标志?如此说来,岳家的崩塌和我爹的身死,难道也都是他们的算计?”

    “有很大的可能性。”吴礼丰循循善诱地道,“岳家一倒,温闲便不知所踪,而今相见,她已然成了他人的傀儡,为其他势力对我们咄咄相逼,甚至不惜严刑拷打,只盼从我们嘴中得知段沉中毒的原因。”

    岳铭把头压低,痛苦地道:“原来螳螂捕蝉、黄雀在后,我爹和岳家的灭亡都是我一手造成的。如果那天我们没有合谋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,”吴礼丰搭上岳铭的肩,“雍王要我们死,我们不得不死。大概多年的安逸令我们都忘了,曾经的雍王朝是何等的显赫与尊贵,常年的战乱给了两个王朝以希望,以为继续僵持下去,迟早有一天能够吞噬掉这块肥沃的土地。”

    岳铭苦笑,问道:“你今后有什么打算?”

    吴礼丰沉吟,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:“吴家是我爹的根基,温闲背后的势力怕与雍王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我们能做的,就只有明哲保身,希望在他们动手之前,可以全身而退、远离尘世。”

    岳铭落寞地道:“你们还未曾伤筋动骨,现在退出还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“可雍王的眼线必定分布四周,纵使爹娘有了退隐之心,牧王朝与雍王朝也不会轻易答应。”吴礼丰苦恼地道,“除非有什么意外成功地引起他们的注意,我们兴许能发现一丝转机。”

    “比如什么意外?”岳铭好奇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比如你突然感染兽毒,在大庭广众下兀自燃烧,并且烧得分毫不剩。”

    “你!”岳铭怒极,正准备起身逃离,身体忽然提不上力气,整个人瘫软在地。

    房门被轻轻推开,岳铭用残存的意识看到,一个俏生生的倩影走进屋子,蹲到自己面前,似笑非笑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。

    吴骁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岳铭只看得清他的脚踝,而后便陷入了完全的昏迷。

    “爹!”吴礼丰气急败坏地叫道,“您这是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吴骁侧过身子,让布衣男子走进屋里:“丰儿,爹不过是想救你的命啊。”他小声地说道。

    温闲试探着岳铭的鼻息,满意地站起身,拍着手笑道:“剩下的事就劳烦吴家主处理了,天阳门会派人来接令郎回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温姑娘,”吴骁沙哑着嗓子问道,“丰儿身上的毒……”

    布衣男子掏出药瓶,交到吴骁手里:“为表诚意,先生特意吩咐我准备了三颗兽丹,还请吴家主笑纳。”

    吴骁咬着牙接过玉瓶,来到吴礼丰的跟前:“丰儿,来,吃药。”

    “不,”吴礼丰气愤地拒绝道,“岳铭知道的事情还不如我多,今天他们会对岳家下手,明天必然也不会放过吴家的。”

    “放肆!”吴骁冷下脸来,严厉地说道,“温姑娘和先生是我们的上宾,从今以后,吴家谨遵先生号令。”

    “爹!”吴礼丰还要说话,突然被一阵躁动打断。

    岳铭平躺在地上的身体莫名颤抖起来,整个人痛苦地蜷缩成一团。

    “你们对他做了什么?”吴礼丰大骇,出言质问道。

    温闲却是蹙起眉头,奇怪地看向布衣男子。怎料后者同样困惑,所有人同时呆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“嘶——”

    一道极轻的火苗自岳铭的体表窜出,下一刻,众人震惊地看到,越来越多的火苗自其体内绽放。转眼之间,岳铭已是满身火焰,在剧烈的疼痛与折磨中结束了生命。

    “岳铭真的中了兽毒?”温闲用极轻的语气说着,眼光不经意地掠过同样失语的布衣男子。

    吴骁面色连变,掐着吴礼丰的喉咙,一股脑地将三颗兽丹灌了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