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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善若水至德无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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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和老兵堂而皇之走进来时,嘉宾、主持已经落座。蓝天大海为背景的巨幕上,赫然书写着八个金色大字:和谐世界,以道相通。这就是任法融道长今天演讲的主题。

    主席台上,特意搭建起一方半米多高的打坐床,用金丝绒缎装饰的富丽堂皇,上面绘有黑白相间的太极阴阳鱼儿图案。一位皓首清癯的白髯飘逸的仙风道骨的精神矍铄的老者,盘腿端坐其上。一袭质朴的黑色道袍及n角道帽,白色的绑腿布袜与千层纳底的黑帮白底布鞋,和整个大厅金碧辉煌的气势,形成鲜明的强烈的映衬。

    这位年过古稀的道长,一出场就摄住了人们的心魄,静穆的会场上时时飘扬起阵阵欢声笑语。但见他,右手把着话筒,左手举着茶杯,要礼仪小姐给倒茶水,刚刚斟完满满一杯,还不待礼仪小姐转身下台,他已经喝光了杯中的水,又喊,再来一杯,如此反复多次。人们被他童真般的举动,忍俊不禁,开怀大笑。看来道长口渴极了,不喝足性不讲道。

    著名电视主持人——李小姐,以她出众的才智,与道长默契的配合,机敏地掌控技能,一下子征服了所有在场的听众。她是一位身材娇美,五官清秀,文化内蕴深厚的才女,她担承着陕西省对外传播中华文化的大型节目。一束马尾发式呈现出她的青春朝气,白色立领薄衫衬托出她的清纯丽质,黑亮灵动的眼眸彰显出智慧,微微上扬的唇角透出亲和力。举止端庄大方,气韵谦和,语音纯正,不矫揉造作,不妖不媚,是目前主播界难得的不可多见的人物之一。

    喜来登大酒店二楼可容纳千人的会议室里,座无虚席,除讲台外,周边墙壁下也都站满听讲的人和脖子上挂着牌证的工作人员及记者。更有老兵等虔诚的信徒,席地而坐,像空气那样填充了贵宾与讲台之间的时空。大厅的中央部位是清一色的道士装束的巨大方阵,其周边满坐的是俗家弟子,最外围的是从全国各地赶来朝圣的信徒。

    道长是用地道的家乡方言来阐释如何以道教文化来创建和谐社会。道教是以“道”为最高信仰,以道家哲学作为自己的理论基础,赋予“道”以宇宙本体和普遍规律的意义。并将“道”分为“天道”与“人道”“天道”指自然的规律和法则;“人道”指人事的规律和法则,包括这里所说的人与自然、人与社会和人与人的相互关系,二者乃是完全一致,密不可分的。

    他的方言演说,我有百分之六十听不懂,只见他身子骨硬朗,性情爽朗;只听他语音朗朗,笑声朗朗。好在,他每讲一段,主持人就用普通话翻译出其要点与精髓,再加上主屏幕两侧打出的字幕,我连猜带读竟然也弄懂了八九不离十的要义。时常也如矮子看戏般被他风趣幽默的掌故感染得随众人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他从天地万物的起源讲起“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寂兮寥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怠,可以为天下母。吾不知其名,字之曰道,强为之名曰大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。”大意是,有一种浑然一体而且不可分的东西,在天地形成之前就产生了。它是多么寂静啊!多么空虚啊!它独立存在而不改变。它无所不到而又永不懈怠,可以作为生育天下万物的根本。我不知它的名字,称它为道,勉强给它起个名字叫大。大就运行不息,运行不息就达于遥远,达于遥远就返还。所以说道大,天大,地大,人也大。宇宙间有四大,而人处于四大之一。人效法地,地效法天,天效法道,道效法自然。

    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宇宙天体运行图,是人们熟知的北斗七星。道长向主持人要电子教鞭,小李说,我替您指,您讲解好了。不曾想这道长像个任性的大男孩儿,非要把教鞭拿在自己手里,而后是愿望已遂的无邪的爽朗笑语。听众被他真与善的本性情所感动。他没有神话自己,也没有仙化自身;没有神秘莫测,也不故弄玄虚。尤其他讲到了紫薇星,地处七星最底层,一言不发,一字不动,却能使众星拱之,为它服务,为什么?上善若水,至德无迹。这就是“道”出自民间,缘于民间,在中华大地上土生土长壮大发扬的根源所系吧?

    继而他又从历代帝王的兴衰史,讲“道”大可兴邦治国,小可安身立命。张良辅佐刘邦击败项羽成就汉室霸业,运筹帷幄中,决胜千里外,子房功也。刘伯温辅助朱元璋奠定明朝江山,渡江策士无双,开国文臣第一。魏征直言进谏李世民开创贞观之治,他的水能载舟,也能覆舟的精辟比喻,警示着历代的统治者重视民众的力量。以铜为镜,可以正衣冠;以古为镜,可以知兴替;以人为镜,可以明得失

    不胜枚举,张良、刘伯温、魏征等等都是道家的杰出的人物。反面的例子也不一而足,商纣王烽火戏诸侯逆天意失天下。道长统计两千年来的各个王朝的兴与衰,以此来证明道教无为而治的博大精深。得道多助,失道寡助。

    前半场,主持人按设计的演讲提纲,机智地牵着牛鼻子老道走,把道教理论与构建和谐社会联系起来,突出“和谐世界,以道相通”的主题。于是,道长搜寻记忆宝库中的内存,牵强附会,搜肠刮肚,紧紧扣在“和”字上作足了文章。他说,道教有一句话“圣人无常,以百姓心为心”意思就是百姓说怎样好就是怎样,就是“道”百姓说不行就不“道”当前胡锦涛同志提出创建和谐社会,其意义特别深远,也是与我们道教教义相符合的,和谐对社会发展极为有益。

    在我看来,也太难为他这七十二岁的老人了。只要他抓住道教的精神实质,一是修真体道延年益寿,二是穷宇宙造化之源,明万类消长之理,既有哲理性,又有实用性,不但对己身有益,而且对人类幸福、社会稳定、天下太平都有积极作用。

    犹如他用数千年来道家真传的正统观点注释“楼正本”道德经所言,笔者用无极图和太极图从纵横两个方面、微观宏观两个领域对道德经的基本思想作了高度的概括,对老子的自然观、人生观、社会观(尤其是宇宙论、养生论和政治论)之玄理奥义作了深入浅出、与众不同的解释。也就达到目的了。

    后半场,道长讲到兴尽处,干脆不要主持人来“稀释”或“转述”他的原意与本意了。我们的著名主持人李小姐只好笑容可掬地由着这老者去也。会场下的局面出现了令我瞠目的情景——原本森严有序的会场,即使是去洗手间也要请示、允许、收回牌证、再领回等繁琐步骤,掌控着听讲的秩序。可是,最先犯禁的是那清一色道士服饰的人群,三三两两出出进进,工作人员不置可否,也无能力约束这些出家人。

    我倒是纳罕不已,道教的最高领袖在作最高指示,弟子们何以这样随便随意呢?我旁边的一个男士也愤愤不平,这些弟子怎能如此不恭不敬,只不过三个小时的听道,都坐不住,还修练哪门子道呢?见我看他,他揶揄道,这就是道家所说的不为而治吧,一切顺其自然。

    没有了主持人的解说,我眼看着道长眉飞色舞的演讲,犹如进入了迷宫寻不得路径一般的懵懂。有半数以上的人退场,会场外传来辩论的喧哗声。我赶紧找空座坐下。我的邻座就是那个男士,他问我从哪里赶来听道的?我说东北。

    我请教他,在人与自然、人与社会和人与人的互相关系问题上“道”究竟是怎样相通的呢?他说,从“道生之,德畜之”这一思想出发,认为“道者,天也,阳也,主生;德者,地也,阴也,主养;万物多不能自生,即知天道伤也。”主张“凡事无大小,皆守道而行,故无凶;今日失道,即致大乱。”这个“道”就是指相生相养之道,既是“天道”也是“人道”是天与人的合一,也就是社会的公共准则。

    他反问我听道长演讲的感想,我说有二,一是道长尽可阐释弘扬中华道教的精髓,要人们自己感悟它与和谐社会的关系。例如,上善若水。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所恶,故几于道矣。居善地;心善渊,与善仁,言善信,政善治,事善能,动善时。夫惟不争,故无忧。

    二是,不可否认其他教义的历史价值,以避免惹出教派之间的口舌之争端。例如,信言不美,美言不信;善者不辩,辩者不善;知者不博,博者不知。圣人不积,既以为人,己愈有;既以与人,己愈多。天之道,利而不害。圣人之道,为而不争。

    三是道长批判性地继承和发扬了道教的精神,剔除消极遁世等成分,鼓励积极入世进取,无为而无不为,淡泊名利,宠辱不惊,无欲无畏,柔刚相济,乐善好施,大智若愚。例如,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。胜人者有力,自胜者强。知足者富,强行者有志。故贵以身为天下者,则可以寄于天下;爱以身为天下者,乃可以托于天下。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,我无事而民自富,我无欲而民自朴。爱民治国,能无为乎?

    他露出惊喜的神情,自称姓袁。像是找到志同道合的知音似的,激动地要跟我论道。我微微一笑,告诉他,我不是信徒,对各种宗教教义都在可信与可不信之间。偶有涉猎,权当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罢了。他又流露出失望的神色。我赶紧说,给他引荐一位朋友——老兵,对“道”有极深的研究与造诣,也许你们能来个华山论道。

    这时,演讲结束,老兵慌忙找我去给他拍照——主要是抓拍他与道长及他与主持人的合影。我适时引荐了袁先生。他俩像是他乡遇故知,交换电话号码,相约去楼观台论道。

    老兵慨叹,道教道德经及常清静经是吾常咏常诵之经典。今日近距离听高人讲述,有顿开茅塞之感也!道教乃中华民族之根也!人之生存于世,莫不以道德为准则。道之大源出于天,天不变,道亦不变。吾等能超越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