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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花
在踏进“满蝶居”的门槛时，我的父亲告诉我，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，记住。他苍老的背影佝偻着一弯影子消失在小巷的深处。
老鸨拉着我的手说，这里就是你的家了，烟花。自此，我的名字就变成了烟花。
满蝶居里的女子都是美丽的，美丽的诱惑住一切，甚至是自己的心，以至于忘却了自己原来的姓名。
与我同是艺妓的彩凝说“烟花，在这里你要学会忍受和遗忘。忍受那些醉了的大爷对你的侮辱，你要忍受那些无聊取闹的公子对你的百般挑剔，你要忍受生活在满蝶居里所有人的奚落。来到这里的女子都不再纯洁，所以你要学会遗忘原来的自己。记住，你现在是烟花，满蝶居里所谓的艺妓！”
彩凝走的那天我忙于从纠缠不清的花花公子中逃脱。老鸨回来后淡淡地说她是自杀，唯有我知道她是被老鸨逼死的。
坐在她跳下的那条河前，河边的一切都已枯萎。太阳，不留余地的照亮一切，明晃晃的容易迷失。
——是你说要遗忘原来的自己，是你说在满蝶居里根本就不存在艺妓，是你告诉我要学会忍受的。傻瓜！
烟花，有一个不介意我的身份要娶我为妻的人，他要替我赎身，可是老鸨开的价非常的高，我们怎么都付不清阿。于是，我逃，要逃离这里，和他过正常的日子。你知道么烟花，老鸨买通了官府将他抓了去，威逼我回去，若是不回去就要狠狠的处罚他。在那块正大光明的牌子下，我亲眼看着他被活活打死。试问，我岂能苟延残活？可怜今生相爱却不能在一起，赶紧到了阴私再相聚，那个时候还有谁能阻拦我们？
烟花，我忘了告诉自己还要遗忘感情
来满蝶居的第三个月。老鸨来我的房里告诉我从此我将不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了，今天我就要彻底把自己卖了。
服侍我的丫鬟为我插上最后一直簪，她看着铜镜中的我说“烟花，你真好看，比满蝶居里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。怪不得老鸨急着要让你卖身。”
穿上蓝色的轻罗纱裙站在二楼扶栏边，看楼下恶俗的男人仰着头观望，看老鸨极尽全力的渲染气氛。有谁能看见此刻蒙着面纱的我在笑？
是的，的确。就连眼睛中的泪水都笑着颤动。
“烟花！摘了你的面纱。”
轻轻的，我摘下面纱。薄丝轻柔的面纱缓缓飘下，那些恶俗的男人哄闹着争抢。赞叹声后是此起彼伏喧嚣异常的竞价。这时，我注意到一个男子。
他坐在竞价的那群男人中，安静的看着我，脸上始终是若有若无的笑。也许他只是愿意多花50两来看我，仅此而已。
“1000两，1000两还有没有哪位大爷出更高的价啦？没有的话那烟花今晚可就是刘老爷的拉。1000两1次，1000两2次，1000两”
“3000两。”
那个男子收好扇子，走到老鸨面前说“3000两。”周围的男人纷纷摇头，老鸨兴奋拉着那位男子说“好好好，烟花姑娘今晚就是岳公子您的拉！”
彩凝最后说她忘了告诉自己要遗忘感情。那一瞬，我记住了，也以为自己可以安稳的生活在满蝶居里，麻木不仁。岳麓成了我的意外。
我挽着他的臂膀，透过窗看河上绽放的花火，他的商船在绚烂的花火下如梦似幻。“麓，在这里发誓你要为我赎身，要娶我！”“烟花，我发誓。”
目送着他离开，心一寸一寸的被眼泪腐蚀。是的，岳麓，你知道么，我不叫烟花，不叫！
楼
火猛烈的烧，焦灼了一切。我站在大火前，站在浓烟间，站在一群妖冶多姿的女人旁。想我已经木然，木然到忘却了那火中燃烧着我的娘亲。
老鸨带着那群女人离开了，瓢泼的大雨淋灭了每一点火星。顷刻，变只是一地的黑灰。她身前再怎么的风靡，如今不过是一堆肮脏无人过问的灰烬。烟花灭了，人便随着落下的灰烬一同消散。那痕迹谁能记住？谁愿意记住？
在娘亲的骨灰中，我发现了一块形如人心的玉石。斑驳的痕迹作为玉的瑕疵不检的存在。
我叫楼。是的，名既姓，姓既名楼。我喜欢娘亲的名字，她叫“奚呈雨”
娘亲留给我一封信让我去寻她的一位故人，若能寻到她便是死也能瞑目。于是，我去了，离开了娘亲待过的满蝶居。
“岳老爷，有个女子托我来寻你，并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。”“什么女子？”
“奚呈雨。”“我从未认识过一个女子叫这个的。”
“那您一定还记得满蝶居里的烟花吧。”“这封信是烟花给我的？她，她现在好么？”
“你一声不响的随着商船离去，那个时候烟花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。老鸨气氛异常对她动用私刑想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。烟花求老鸨让孩子出生，之后她将一生都待在满蝶居里不拿一分钱。如果当初你遵守了誓言，那么她会过得很好。”
“现在还能为她赎身么？”“不能，因为她已经死了。你现在只是想赎罪不是么？一个对你真心真意痴心想着你会娶她，于是奋不顾身的要冲破束缚。没想到你辜负了她，若没想过要娶她，又为何要许下那个誓言让她空盼，失了灵魂，不断的堕落！”
“你和烟花是什么关系？”“她生我养我护我给我讲曾经她有过的幸福灿烂。”
“楼？你就是信中提到的楼？岳楼？”‘我叫奚楼”
“烟花，哦不，呈雨她有没有留下什么？”“一块玉石。”
那块满是瑕疵的玉石放在桌上，岳麓捧起它。那一瞬间玉石化为一堆粉尘，迷蒙了岳麓的双眼。我站在远处静静的观望，岳麓战栗的尖叫他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，我忽然明白，娘亲是多么的恨他。而我只不过是一件报复的工具。
那块玉石可能真的就是娘亲的心，别人都以为那是宝贝，在我眼中那不过是一块坚硬冰冷的石头。
烟花灭了，人便随着落下的灰烬一同消散。那痕迹谁能记住？谁愿意记住？我们的痕迹竟都是如此的淡然。
白悦雏057。2523：2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