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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老穆家四房出来,穆双双心情十分沉重。
好久都没出声。
陆元丰大概知道她的想法,也没出声打扰她。
等离四房老远了,陆元丰才开口,“双双,要不咱今儿去县城好好耍一天,买些东西,再去看看店铺,你不是要做生意?铺子总要提前选好是不是?”
“丰子,你说我四叔一家的事儿,我是当做从未来过的,眼不见为净。还是再努力一把,看看他们还有没有救?”穆双双自己也不知道。
按理说,该说的,不该说的,她老早就说过了。
可四房还是没长进。
她四叔、四婶如今活儿都不干了,就靠着一个刘才。
刘才娶的是夏夏,夏夏不出去干活儿,还说的过去。
她四叔,她四婶,这确实说不过去。
特别是现在四房条件也不怎么样的时候。
还有小初,不过四岁的孩子,狠下心,好好揍一顿,慢慢扭转,也不会差到哪里去。
偏偏她四叔和四婶选的是最蠢的法子,一味地纵容。
“我倒是觉得,你与其一直教他们如何去走,倒不如让他们自己醒悟。你现在教的再多,若是他们自己想不到,迟早有一天,还会遇上这种情况。正所谓帮的了一时,帮不了一辈子!”陆元丰道。
陆元丰站的是旁观者的角度。
他从过去,就看到双双一步步的教四房如何做。
教他们防着她大伯,教他们好好的过日子,可实际上,教来教去,该发生的,不该发生的,都发生了。
穆双双沉吟片刻,心底便有了答案。
丰子说的没错,她帮得了一时,帮不了一世。
更何况,这些道理,也不难,她四叔和四婶要是肯稍微动脑筋想想,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局面。
“丰子,我知道了,我四叔家的事情,我不管了!他们爱咋地、咋地。咱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,我答应了你的,回村咱就成亲,那些东西,也是该好好张罗了!”穆双双整个人都精神了。
一直以来,为了别人的事儿,忙东忙西,忙上忙下的,倒是忘了自己的终生大事儿。
她和丰子之前,坎坎坷坷都走过了,也是时候收获果实了。
想清楚这一切,穆双双的心扉,一下子打开了。
她和陆元丰一路在县城到处逛,成亲需要的东西,也四处开始打听。
足足一天的时间,穆双双和陆元丰都用来买自己需要的东西了。
回到家,她和穆大山、穆大郎说了成亲的事儿。
穆大郎激动坏了。
先前闺女的意思是等几年再成亲,眼瞅着别人家的闺女一个又一个的出嫁,穆大山老早就按捺不住了。
“双双,我明儿一早就回去,和你娘,和你爷,还有其他人说你们成亲的事儿。”
说完,穆大山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,“不对!这日子还没定咧!”
眼下是八月,八月十五的日子是赶不上了。
九月,九月也不错。
穆大山越想越觉得高兴,直接回自己屋,看老黄历去了。
穆双双和陆元丰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两个有些哭笑不得。
不过这也是好事儿,成亲的事儿,要花钱的,他们负责。
不花钱的,就让爹娘张罗。
……
翌日,穆大山拿着老黄历和穆大郎回了村子。
穆双双和陆元丰还在等郑智手上关于穆丹丹和穆英英的线索,所以在县城多待了一日。
约莫是晌午时分,郑智来了。
穆丹丹和穆英英的消息,都查到了。
“双双,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,你……听了,莫要太难过。”郑智面色有些凝重。
穆双双点头。
“穆丹丹不是被马家休掉的,是被马家卖掉的!卖了三十两银子,如今……”
“如今如何了?”穆双双眉头紧皱。
“她在县城卖布的李家做小妾,被李家的夫人日夜打骂,那张脸也在年初的时候,被李夫人给毁了。
至于你二堂姐穆英英,她情况更糟糕,她……如今人在勾栏院和她娘一起挂牌。”
郑智的话,让穆双双唏嘘不已。
她从未想过,有一天,她大伯一家人的结局,竟然是这般。
哪怕她们曾经做过不少过分的事儿。
“双双,你……这件事,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?”郑智问。
“郑智,她们的事儿,我实在不好出面,但是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一个忙?”穆双双道。
“什么忙,你尽管说。”郑智大方的开口。
“给穆丹丹找个郎中看看脸,问问她愿不愿意离开李家,若是愿意,帮我将那笔卖身钱付了。至于穆丹丹和金氏,你也问她们同样的话。若是她们愿意重新开始,再好不过,若是不愿意,你就当从未去找过她们的。”穆双双道。
“你不去见她们?”
“不去,我们之间关系本来就不好,见了除了会大吵一架,什么也不会有。另外……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,只有一件,那就是成亲!”
成了亲,丰子要去男方军营,而她也会跟着一起去男方拓展生意,夫唱妇随!
“你们要成亲了?”郑智脸上多了一抹讶然,不过他还是高兴的。
亲眼见证双双和丰子走到如今。
“恩!是的。”穆双双和陆元丰彼此对视了一眼。
“什么时间,我一定会去的。”郑智笑着问。
“时间还未定,但是会很快!另外,待我成亲之后,便和丰子一起去南方做买卖,你若是有兴趣,可以在我成亲之后,商量合作计划。”
穆双双的意思,已经足够的明显了。
什么事情,都没有成亲重要。
涉及到合作,郑智还是很乐意的,他和穆双双约定了时间。
便离开穆双双家,帮她处理穆丹丹和穆英英的事情去了。
两件事儿,别人处理起来,或许有些困难,但他是县太爷的儿子,很多事儿上,都有常人没有的便利,更别说,只是和穆丹丹还有穆英英两个,说几句话。
第二天傍晚的时候,郑智差人告诉穆双双穆丹丹和穆英英两个的答案,结果和穆双双预料的大相径庭,她们都拒绝了郑智的提议。
最开始,两个都肯离开。
可一说到以后的日子,只能靠她们自己,都不乐意了。
穆丹丹说自己要报仇,要将李氏拉下来。
穆英英过惯了勾栏院有人伺候的生活,不想出去之后,还要为了三顿饭发愁。
郑智记得穆双双说过的,若是她们不愿意,也不勉强。
他只给穆丹丹找了个郎中治脸,再以县太爷公子的身份,敲打了姓李的财主。
之后的事儿,他便不管了。
穆双双听完这个消息,心底愈发觉得,丰子那番话是对的。
有时候你千方百计想为了别人好,可人家不会这么觉得。
哪怕是一条好路,她也会觉得,不是好路。
倒不如放开手,让她们自己承担后果,反正这条路,也是自己选的。
穆双双和陆元丰离开了县城,回了村子。
他们回村的消息,穆大山老早就告诉村里人了,就连陆元丰做了将军的事儿,也告诉村里人了。
一下子,他们成了村里人争相羡慕的对象。
十里八村的人,都拿着自家的东西,上门拜访。
像极了当年穆大德中举的时候,那种场面。
但穆双双到底不是穆大德,那些东西,她一样也没要。
至于那些人的诉求,她也是直接开口拒绝,一样都满足不了。
拒绝了几次,那些人也就不上门了。
只是心底,仍旧存着念想,借着陆元丰的关系鸡犬升天。
马财主从村里人嘴里听说陆元丰和穆双双回来的事儿之后,想起过去穆双双做的那些事儿,连夜带着家奴离开了。
临走前,还刻意交代了是一个光头和尚让他来闹事儿的。
至于房契和地契,他也自愿放弃了。
只求陆元丰和穆双双不找他们麻烦。
拿到房契和地契的之后,穆双双和陆元丰就去穆老爷子那儿了。
这时候,穆老爷子还是住在老穆家四房的小院子里。
大概是因为生病,老爷子整个气色都不好,躺在床上,如同一把枯草,头发全白了。
嘴歪眼斜的,连自理能力都没了。
见到穆双双和陆元丰,他试图张嘴,可一张嘴,除了满嘴的口水,什么也声音也没有发出。
他开始哭,眼泪不停的往外冒。
“啊啊啊……”
“爷,我是双双,你是在欢迎我吗?”穆双双问。
“啊啊啊……”穆老爷子嘬着嘴,眼泪不留了。
“爷,房契和地契我给你拿回来了,往后,再也没有人抢走他们了。”
穆双双将房契和地契递给穆老爷子。
可是他已经不能伸手拿东西了。
“啊啊啊……”他啊啊的叫个不停,一个劲儿的看向穆双双。
一旁的陆元丰见状,迟疑了一下,开口问:“您是要将这宅子给双双吗?”
“啊啊……”穆老爷子啊啊的叫了两声,似乎有些高兴。
证明陆元丰说的是对的。
穆双双将房契和地契放在穆老爷子枕头底下,“爷,我们有宅子了,不需要您的东西了!你好好养病,我和丰子要成亲了!”
“啊啊啊……”
“爷也在替我们高兴?你放心,我会和丰子好好的。”穆双双冲穆老爷子笑。
穆老爷子总算是不流泪了。
坐在穆老爷子床头的椅子上,穆双双和穆老爷子聊了一上午的天。
说到了京城的事儿,说到了她未来的打算。
老爷子咧着嘴笑着,时不时的,余四娘会帮着擦擦口水。
到了晌午饭时分,穆双双起身站了起来。
“爷,时候不早了,我得回去了!明儿再来看你。”
穆老爷子脸上闪过一抹失望。
但更多的是后悔。
他后悔自己曾经对三房做的每一件事儿。
后悔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,真正对自己好的人是谁。
头上枕着的枕头,暖乎乎的,穆老爷子一想到里头压着老宅的房契和地契,他心里又觉得心疼的厉害。
老天爷是公平的,你作恶多端,总有一日,会受到惩罚。
相反,你善良,做人将良心,老天爷也会眷顾你。
老穆家的人做了坏事儿,所以一个个的都受了惩罚,没有一个例外。
穆老爷子现在唯一希望的,便是自己的婆娘,自己还在大狱里的两个儿子,能明白这个道理!